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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落幕(上)

第一章:落幕(上)

今天的黄昏到来的很早,在大多数人仍然沉浸在午后的静谧中时,它便已悄悄地爬上了天穹。象征着一天之终焉的落日余晖挥洒在每个人的身上,有仍在农田中辛勤劳作的农夫、在繁华霓灯下豪买的富商、倚在窗口写作的作家,以及望着夕阳,默不作声的水手。

一只正在归巢的渡鸦在昏黄的暮光中疲惫地扇动着那双看似无力的翅膀,与眼前即将吞噬天地的黑暗赛跑,无意间,一根黑得深邃的羽毛徐徐飘落,落在了西罗姆家硕大的祖宅屋顶。

大宅内,有两个女仆后在主人的书房外悄悄地说着些什么,其中一个看上去较年轻的金发女仆将头微微倾向另外一个黑发女仆并小声说道:“奥洛妮,你说,今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呀,我怎么感觉每个人都怪怪的......”

一旁的奥洛妮却不假思索地说:“不,在我看来一切都还算正常,怎么了?贝茜,你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贝茜委屈的低下头,开始回想起今天的事:“今早,我按照惯例从女仆长手中接下零钱去街上买菜,但当我走到街上时,一股莫名其妙的恶寒涌上心头,细细观察,发现似乎每个人都在用一种不明所以的眼神看着我,嘴里还在小声念叨着什么。尽管很奇怪,但起初我并没有多想。到了菜市后,更过分的事情发生了,每个摊位的老板也在用同样让人不舒服的眼神斜睨着我,似乎很不情愿将菜卖给我一样,我也被吓得没敢去问他们买菜,最后,还是在经常光顾的山姆大叔的菜摊子中才将今天的菜买了回来,临走时我甚至还能听到他的叹息声......就好像我做了什么令人发指的惊天坏事一样,一夜之间竟成为了罪犯般的存在。”说完,贝茜的脸色更差了,一双灵巧的大眼睛似乎马上就要溢出水来。

奥洛妮轻轻地抚摸起贝茜的头,小声的安慰着她。随后,她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睁了下眼睛:“这么一说,今天确实发生了一些令人稍微在意的事情。”

听到这个,刚刚还委屈得不行的贝茜立马从悲伤中走了出来,两眼冒光地盯着奥洛妮:“什么什么什么?你快说,我想听!”她就是这样的人——奥洛妮一直知道的。

“也同样是在今早,我在例行打扫宅子的时候,发现同我一起打扫的另一位女仆——洛佩妮——那位整天念叨着上帝的老女仆在悄悄地抹眼泪,看到这个,我甚至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能有什么可以让性格如此开朗的她这样难过?于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凑到她的身边去询问了她。据她说,是在昨天给老爷送信的时候,她将信送到了老爷的书房内,老爷同样也照常地将一封封信展开来读,通常那些信也只会是什么航海邀请、茶会邀请以及税务账单之类的琐事,老爷也经常只需要看到寄信人的姓名就会迅速将信处理掉,该扔的扔,该盖章的盖章。但就在阅读到一封镶嵌了镀金边框的信件时,他略微惊讶地开始细细详读,可没读一会,他却立马愤怒地撕碎了信纸,破口大骂着‘愚蠢’、‘可笑’之类的词,将碎纸忿然地扔进了纸篓里,一旁的佩洛妮正好目睹了整个过程,这可把她吓坏了,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此刻的不堪,老爷随后立即找了个理由打发走了她。据她说,那是她在西罗姆家工作十余年来第一次听见老爷骂人,这种如同禁忌般的不详便在这位‘老修女’心口上发酵,越想越难过。”

“起初我也并没有太在意,只是正常的觉得是她太敏感了而已。但现在转念一想,似乎在我的记忆中确实没有见过老爷发火的样子。贝茜,你见过吗?”

“当然没有啊!”贝茜脱口而出,她似乎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在我的印象中,老爷一直都是个温文尔雅的人,尽管平日里总是板着一张脸,但貌似从来没有过什么特别激动的情感。对待我们这些下人也总是和里和气的,可比我以前遇到的哪些雇主好太多了,这是我一直以来跟随老爷的原因。还有这里的工资也实在是太高了。”

“最后一句才是原因吧。”

“这不重要!”

两位女仆本来还准备聊些什么,可这时,书房的门却缓缓打开了,一位金发碧眼,面容俊俏但仍带有些许稚气的少年推门而出。二人立马停止了吵闹,毕恭毕敬地低头说道:“老爷。”

看来眼前这位正是西罗姆家现今的掌事人,同时,据记载,也是西罗姆家族历史上最为年轻的家主——欧格里斯·西罗姆。

“你们去叫艾米备车,我待会要外出一趟,具体事宜我会亲自同她说明。”欧格里斯将门随手关上,步伐有些急促,贝茜悄悄地瞥了一眼,果不其然,老爷此时脸上的表情与往常不同,夹杂着愤怒与冷漠,眼神中的寒光似乎真的能将人刺穿。但即便这样,艾米还是大着胆子问道:“可是老爷,现在天就快要全黑了,您平常可从来不会在这个时间出门啊......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么?”听到这个,欧格里斯停顿了一下,思索着该如何回答说这个问题:“是啊,贝茜,但常态也总会有所变故。更何况,我们貌似并不在这样一种‘常态’之中呢......”

欧格里斯从书房回到了他的卧室,拿上了一根精致的手杖,那是他父亲留给他的遗产之一,同时也许亦是最宝贵的一件遗产,据说这曾是他的先祖——奥伦·西罗姆的遗物,自他之后的200年间被一代又一代英勇的西罗姆佩戴过。如今,这份光荣传承到了他的手上,每当他抚摸起手杖上闪烁着金色光芒的船锚徽记时,那跨越了200余年的荣誉与骄傲似乎也会给予他无限的勇气——就像一代又一代的西罗姆直面大海时一般。

西罗姆,一个传奇的姓氏,是莫洛科索帝国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门贵族,同时也是世界上最有威望的航海世家。传说在莫洛科索大陆还没有形成国家的时期就已经有了“航海的西罗姆”这一说法。在莫洛科索帝国建成后,更是为帝国拓展了无数宝贵的海外殖民地。他们家族对世界的航海史发展作出了不可估量的贡献,单以西罗姆家族成员名字命名的陆地就有多达数十个,其中大到大陆,小到岛屿。在如今世界的版图上便已经可以清晰的领略到西罗姆的伟大。

可是,伟大存在的意义,不正是被遗忘么?

一辆马车从西罗姆家的大门缓缓驶出,行于漫天夜色之中,微弱的月光无法战胜漆黑的夜,便只能向它妥协,将原本单薄的夜色笼罩在一层如纱般惨白的幽光之下,更加显得可怖,更加显得绝望。一两只猫头鹰扭动着脖子发出“咕咕”的怪叫,就连已经行途多年的老马在此时也发出了踌躇的哼声。

街道上,人们看着那辆出现的如此不合时宜的马车,纷纷将话题又转回了早上所聊的。

“那是西罗姆家的马车?没想到他们还敢这样大张旗鼓地出行,真是嫌不够丢脸!”

“就是说啊,明明是群骗子,却还这么趾高气昂,可真让人不爽。”

“里面坐着的应该就是那个什么最年轻的家主吧,听说自从他当上家主后就再也没有他们出海的事迹之类的了,实在是可疑。”

马车快速的从繁杂的街市中驶出,但人们的恶意却并没有因此消失,流言蜚语仍不免地被欧格里斯所洞察。他只能沉默,因为他知道,当某些事物被舆论推上风口浪尖的时候,再多的解释也将只会是徒然。只有将风的咽喉扼住,让风向改变,一切才有言语的可能性。

所以,他选择了赴约——渊海皇家航议会在今晚举办的仲裁会,在那里,他们即将“永远地告别旧时代”,这是他们的原话,就在那封寄给欧格里斯的信中。

当一个人的底线被触碰时,再软弱的人也会举起叛逆的剑,更何况欧格里斯并不软弱。而家族的荣耀,却又恰恰是他的底线。

轻抚着手杖上闪烁出金色光辉的家徽,过去一直被尘封在欧格里斯心底的记忆开始涌上心头。

欧格里斯出生在莫洛科索城的一家私人诊所,他知道,自己的降生便代表着西罗姆家的延续,是新的世代的开启。

只是在那个寂冷的秋夜,在啕诊所嚎大哭的他,身边除了一位因失血过多而丧命的年轻女人和一位同样热泪盈眶的医生外,再无任何依靠。那个女人同欧格里斯一样有着一头美丽的金发,本就白哲的皮肤因失血而显得更加惨白,她双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口中不再吐出代表着生命的热息。

但是她的表情并不像其他逝去的人一样绝望。

相反,她幸福地笑着。

医生流着泪将小小一只的欧格里斯抱到了那位尚有余温的母亲身边,响彻诊所的哭声没一会儿便停下了。

母亲逝世的时候父亲还在不知哪片海洋做着不知意义的勘探。也许他在那个晚上也没有睡好吧,欧格里斯后来这样想。

欧格里斯的童年生活在父亲厚重如山般的沉稳之中,于是便造就了如今这位同样稳重谨慎的家主。父亲是个十分重视家族的人,从小到大欧格里斯在父亲口中听到最多的无非就是“荣誉”、“荣耀”之类的词语,如此固执的价值观念便被悄悄地深埋在了小欧格里斯的心中。

“欧格里斯,你知道海的那边有什么嘛?”父亲偶尔会这样问他。

“不知道,爸爸。”他也总会在一段沉思后无奈地回答他。

“正是因为不知道,我们的先祖才会踏上这样书写历史的远航,才会使每个西罗姆都笃定地向着没有人踏足过的方向前进。如今,不仅是我,你也同样背负着前进的使命,这是我们能够为之自豪的荣誉,是特属于我们的荣誉。当你某一天迷茫在大海中央时,只有笃定西罗姆的荣誉才能带你走到远方。记住了,孩子。”

也就是说,当欧格里斯出生时,便已经背负上了这样的荣誉。

时光飞逝,如同一把剪刀,剪去了八爪鱼的八条腿,也剪去了欧格里斯那短暂,但似乎还算幸福的童年。

可命运却又携着绝望再次降临。

在他15岁那年,父亲的出航次数比以往都要频繁,经常隔几天就出一趟门,而每次出航都至少要一个月不止才能短暂的回到家中停留。欧格里斯每每也只能在书房门口悄悄地望着父亲在日志上奋笔疾书的身影发呆,直到女仆长找到他并将他以“不要打扰到老爷工作哦”为由带走为止。

不安的思绪与日俱增。

那天,父亲如同往常一样出海。那天,欧格里斯如同往常一样在港口看着大海发呆。

但那天,却竟是父子二人的永别。

那个晚上,狂风大作,闪电频繁地击打着如同丘陵般翻腾的海面,雷鸣如同恶鬼的咆哮,响彻在漆黑无星的夜晚,生命在如此混沌的世界中显得无比脆弱。

那个晚上,欧格里斯似乎还在睡梦中听见了从遥远处传来的松籁之声。

父亲遇难了,一场谁也没有料想到的海难,坚固的“松籁号”沉沦在了离莫洛科索大陆东北方向数千海里的**之中。

自那以后,欧格里斯再也没有去过港口,甚至再也没有靠近过海洋。

他患上了一个对航海世家来说如同癌症的心疾——深海恐惧症。

“西罗姆先生?您还好吗?我们已经到了。”

马车夫关切的提醒使得欧格里斯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他愣了一下,随后向着马车夫点了点头,在短暂的整理衣装后缓缓走下了马车。此时,在他面前的是一家看上去十分高级的会所,会所上面一个镀了一层暗金的招牌向世人宣告着它的尊贵——“渊海皇家航议会总会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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